寒冷的工作服

    昨日下了一場雨，氣溫降了不少。早上拉開窗簾，看到校園里上學的孩子，添了毛衣和外套，有的甚至穿上了羽絨服。心中不覺暗自竊喜，天氣終于轉涼了，這下，就可以不用穿工作服上班了。

    一說起工作服，我就很來氣。自從單位在十年前更換了那個瘦猴子領導，便開始實施穿工作服計劃，一年四季，都有更換的工作服，每季兩套。單位又不是什么執法單位，不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國營企業嗎？干嘛要我們每天都穿工作服呢？

    我想，早上穿便服去，帶上工作服，到單位再換上工作服應該可以嗎？但可惡的是，那瘦猴每天早上都會堵在公司的大門口，監督職工著裝情況。倘若有人沒穿工作服來上班，他就會拉長個臉，好好地飆一飆他領導的威風，憤恨地說：我開會說過多少次啦，啊，總是有人不聽，啊，違背制度，罰款10元，一會去財務交罰款！我就碰到過一次，當時我還辯解說：工作服在辦公室，一會要去換的。但是那瘦猴子偏說不行！

真是佩服我們單位工作服，不知是請來哪里的江湖裁縫，給我們每人量身訂做。發放的服裝，大的大，小的小，幾乎沒有一個人的是合身的，上裝或者下裝，多少都有點問題。后來全部返回廠家修改，再回來的服裝，更是啼笑皆非。職工們有的相互更換大小，有的索性拿回家自己修改，才勉強得體。

    夏天的短袖淺藍襯衣和藏藍色短裙、長褲，春秋的深藍色套裝西服，面料全部是化纖的，閉汗，還割皮膚。冬天的棉襖更是莫談，面料居然是染成藏青色的塑料布，穿在身上走起路來呼呼啦啦。我以為它能做雨衣用，有一回下大雨，我穿上了它，到單位才發現里面的棉襖層全部濕透了，已經浸到了毛衣。我看到棉襖層有一處開線了，掰開那里，才發現，棉絮全部是黑的。那件塑料黑心棉襖，還散發出很濃的塑料味，極其刺鼻，前年我扔掉它的時候，那股味道還一如最初的濃重，絲毫不曾減弱。

    制度越來越嚴密，什么上下班指紋打卡，什么一訴待崗等等，工作服也做得越來越頻繁。雖說工作服比以前的質量做得要好了，起碼來說，是步森的，好歹算得上牌子吧。以往的棉襖實在惡心，加上都做了快十年了，就是不穿，放在衣柜里，也是要爛掉的。很多職工提議，要么重做新的，要么冬天就不穿了吧。沒想到，瘦猴這回居然采納了建議，大發善心，做了一回大好人！真是謝天謝地，冬天不用披著那塊塑料布來上班，也不做冬衣了。可是今年年初，局子里開個什么工作啟動會，瘦猴發號施令，要求所有開會人員，全部穿上十年前的棉襖工作服。我的乖乖，我的破棉襖早扔到垃圾桶里去了，到哪兒去找一件相同的衣服呢？沒辦法，我只好去了一趟水貨服裝超市，花了八十銀兩買了一件與當年工作服無論是款式還是面料，都很相似的棉襖。我高興地提著新衣服，出了商場，走了沒幾步，卻看到另外一家服裝小店里，有相同的棉襖，前去打聽，才五十元一件，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。趕在開小三陽

會前，我穿上了那件棉襖，幸好瘦猴沒仔細瞧，要不又要挨批了。

    我打開衣柜，把心愛的服裝全部攤到床上，才發現，好幾件秋裝是十幾年前，在一線部門上班時候買的，真是可惜了。十幾年前的衣服，現在來穿，當然是不入流的。其實穿穿也無妨，但款式太活潑，不大適合現在的年齡了。有幾件棉服是最近幾年買的，現在穿，可能為時過早，畢竟春捂秋凍，天氣剛剛才轉涼，如果現在就把棉衣套在身上，到了下雪天，豈不是要扛棉被嗎？我只好去女兒的房間，在她的衣櫥里找了一件合適的衛衣穿上出門了。

    早上上班，我發現沒穿工作服的還不少。同事們相互玩笑逗樂子，你怎么沒穿衣服？我怎么沒穿，我穿了呀，你看這不是衣服嗎？嘿嘿，大家都把工作服習慣說成衣服了。

    誰都以為，冬天即將到來，又到了該穿冬衣的季節了，盡可以大膽地穿自己的服裝吧。但是，當瘦猴子發現今天有這么多的職工沒穿工作服的時候，他氣得七竅生煙，把樓梯踩得蹬蹬響，朝著樓道拋出一句話，也不知是朝誰說的：通知班子成員九點開會！不到一小時，一樓電子顯示屏上打出了一排字：通知：從即日起，所有員工繼續規范著裝！

    剛剛在室外測量了一下溫度，才十度。我的乖乖，這么冷的天，要我穿薄薄的西服，這不是在整人嗎？我的手腳冰涼冰涼的，一天都沒轉熱。